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

對專業料理人而言,時令食材不能只光用春夏秋冬來概括,食材的狀態新鮮與否,還與食材的賞味期限、是否接近產卵期與成長狀態有關。而名稱會隨成長階段不同的出世魚,在不同時期呈現出不同風味,適用的烹調法也應隨之調整。

撰文=早乙女哲哉(美川MIKAWA天婦羅專賣店創始人)

什麼叫做四季、什麼叫做時令?

覺得就是春夏秋冬的話,那就太天真啦。

有一家我以前去過幾次的餐廳,前菜老是做干貝的涼拌菜,那時候我就在想,「這家店真的可以嗎?」後來發現每次去,前菜都只有干貝的涼拌菜,就再也沒去過了。因為干貝是可以養殖的,一年四季都有。如果真有誠意經營,至少要在春天準備油菜花的浸物吧,若是連前菜都懶得費心思去考慮,其他方面也不會有什麼進步。

不過,對專業料理人而言,一年的時令並不是「四季」這麼簡單就可以概括的。

時令不能與四季畫上等號 食材狀態與產卵期、體態息息相關

譬如,天婦羅的傳統食材—蝦虎,一般被當作秋天的當季食材。但我是在11月到12月份才用牠。12月28日還勉強能做著吃,元旦過了5天之後,就不能再用了。因為那個時候蝦虎要產卵,所以哪怕短短1週的時間,口感和味道也會有很大變化。所以若是真要認真對待食材的時令,是不能只談春夏秋冬的。

小銀魚也是,一產卵味道就不一樣了,吃起來乾巴巴的。當然啦,抱卵的小銀魚也很好吃,但只能賣1週到10天左右,就不是我能拿來賣的商品啦。

香魚,一般來說是初夏時的食材。那若是說「初夏」,到底是5月、6月,還是7月?對天婦羅來說,幼年期的小香魚(稚鮎)又比成魚好,大香魚水分少,肉質緊致。小香魚水分多,口感嫩滑。所以炸天婦羅要用嫩一點的更好吃,可以把多餘的水分炸出,使其散發出獨特的美味。而成魚骨頭多,內臟也不少,所以用鹽烤著更好吃。由此可見,即便只是香魚,是否適合店裡的口味與做法,也與時令息息相關。

食材經驗仰賴親自累積 挑魚、烹魚、觀察再改進

所以呢,不每天、每天都去市場看魚,用自己的手挑揀,對魚的了解就會落入片面,而且也無法掌握到真正適合魚的料理方法。啊,光是看大概也都很難掌握到真正的細節。要自己去看,自己去買,買來後仔細研究如何處理和烹飪。再去觀察客人的反應,從而判斷自己的做法合不合適,下一次進貨時就要注意上次哪些地方做得不好,這次得要改進。用這種細微的態度來對待魚,才是體會食材時令的做法。

啊,今天談的東西真的是亂七八糟啊(笑)。


寫在和紙上並掛起來的菜單。當然是店主的手筆。(圖片來源:出色文化提供)

隨成長過程改變名稱的出世魚 風味與做法也隨之不同

日語裡有所謂的「出世魚」(編註:「出世」即為出人頭地、發達之意)我覺得這也是時令,就是魚的春夏秋冬,也好像人生四季。我覺得出世魚每個階段都可以看作是不同的魚。譬如鱸魚,每個階段味道不一樣,魚的生長環境可能也不一樣,不能都用一個作法處理。而且每個階段最適宜的做法也不一樣,譬如切片生吃、錫紙包烤、鹽燒等。不同時期的魚,做法也自然也隨之改變。

有的餐廳甚至一整年都有香烤銀魚這道菜。日本料理店比較少,中華料理店或洋食店就時常會有這樣的情形了。你問的話店家可能會告訴你那是什麼魚。但大多數的客人只要知道「是白肉魚啊」這樣就可以了,不會細想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麼魚。

明蝦也是如此,可能很多人不知道,明蝦也是出世魚。有才卷、卷和明蝦(車海老)之分。「才卷」是弄碎做成蝦餅再炸,「卷」的話是直接炸,明蝦則是鹽烤或者直接炸比較美味。

所以時令並不只是春夏秋冬,如果不去對應魚的狀況,不去對應自己的料理手法,是不會有真正的時令的。不去盡量注意這個細節、那個細節,就做不出好東西。而如果真的好好去想,就可能會太過入迷,去想一些「一般人認定的四季就可以了嗎?」這樣的疑問。

彼岸時節魚一年美味二至三次 春秋食材多相似之處

順便提一下,有的魚1年可以出3次。譬如,彼岸時節(編註:春分前後)好吃的魚,那就是春天跟秋天都好吃。彼岸時節盛產的,春天與秋天都會盛產。原因是這兩個時節的氣溫和濕度等條件都很相似。

仔細觀察就會發現,譬如雲鳚,都說它是春彼岸時節最好吃,但9月時它的肉質也鮮肥美味。雖然市場上沒有賣,但它1年是可以出2次的。蝦蛄也是如此。都說產卵前的蝦蛄最美味,蝦姑是春秋兩季產卵,這樣就可以1年吃上2次。啊對了,還有松茸,秋天會出,春天也會有。知道「早松」這個東西吧?那就是春天的松茸。

不過整體說來,雖然說1年可以出3次,但當然也有春天更好吃、秋天更好吃這樣的比較,而且也不是說非時令時期就一定不能吃、或不好吃。這兩個時節的食材總之是有許多相似之處。

啊,雖說店裡也未必是要賣,不過,如果在春天能吃到松茸,那肯定是一種奢侈。不過一般來說是不會賣,當然啦,如果是比較特別的客人,那自然就另當別論。


內容來源:《天婦羅之神:和食巨匠的職人信念》,出色文化。

審稿編輯:林玉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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