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

多數人看到食材有「4章1Q」的認證即為安全,但除了能追本溯源,能得到認證的標準可能不是我們所想的,譬如台灣農產生產溯源QR Code,只知生產者資訊,並不保障食材無農藥或動物用藥殘留。那4章1Q到底保證了什麼呢?

採訪=林玉婷、劉宜叡、黃毓棻

撰文=劉宜叡

你是不是認為食材有標章貼紙就等於安全?當校園午餐食材貼上「4章1Q」的貼紙,是否正式宣告學校和家長心中的「安全無虞」大石終於可拋諸腦後?然而台灣家長教育聯盟理事長謝國清提及:「老實說,絕大多數的家長並不懂什麼4章1Q」!

2016年8月行政院農業委員會(簡稱:農委會)配合政府新農業食安政策,讓在地、可溯源的「4章1Q」食材結合校園午餐,農委會即擔起了把關午餐食材安全的重任,讓學童吃得安全,也讓家長瞭解學校午餐食材來源為何。農委會農糧署副署長莊老達指出「4章1Q」即「CAS台灣有機農產品標章」、「CAS台灣優良農產品標章」、「產銷履歷農產品標章」、「吉園圃安全蔬果標章」以及「台灣農產生產溯源QR Code」,核心精神為「國產、溯源、安全」。

但按照農委會指稱的核心精神,每1標章、標示都符合「國產、溯源、安全」這3要點嗎?校園使用4章1Q食材就表示安全了嗎?每1種標章、標示可以追溯到哪種地步?《食力》帶你思考4章1Q是否真能提升學校午餐食材的品質?

信賴標章前,你知道4個標章和1個標示的區別嗎?

1、CAS台灣有機農產品標章:保障永續環境、不使用化學農藥的農產品,單價最高

使用CAS有機農產品標章的農產品須經3個階段的嚴格把關,確認農地與灌溉水質沒有重金屬汙染、從生產到販賣的過程中不得使用化學農藥及化學肥料,並完整記錄產銷流向。再來,有機產品必須經過第三方驗證單位認證後,才能以「有機」名義販售。有機的精神是其生產方式能讓環境永續經營,同時該生產方式確實可使農藥含量減至最低,顯示使用有機農產品至校園,的確能提供相當程度的安全性。然而,為了調整環境體質,農產品要認證成為有機農產品需要歷經長達2~3年的轉型期,因此在價格上相較於其他3章、1Q來的高價。

2、CAS台灣優良農產品標章:保障符合衛生安全,具備基礎之溯源性

認證單位針對具相當規模的加工廠生產線做稽核,確保在加工過程中農產品與其初級加工品需符合衛生安全、品質規格、包裝標示等標準。以CAS豬肉為例,當豬隻進入屠宰場宰殺後,需懸掛遠離污染,再經獸醫檢查後進行分切或加工,在此過程需全程低溫控管,出貨前包裝完整標示,並以冷鏈運輸至通路。貼上CAS標章表示認證單位確保該產品的安全性,CAS在追溯上的設計比較基本,舉例來說,同一批次的豬肉可能來自A、B、C牧場,分別是多少量、負責人是誰等諸如此類的農場端細節須由業者端追蹤,不像產銷履歷一樣公開資料在網上,讓消費者隨時隨地一查就一目瞭然。目前CAS認證產品有生鮮截切蔬果、豬、雞、雞蛋、水產品等16項類別的CAS認證產品。

3、產銷履歷認證標章:確保可追溯性、核發固定數量的認證貼紙,避免食材混充

產品上貼的「產銷履歷」貼紙,代表每個生產環節都得上網如實登錄與通過驗證單位認證,第三方驗證單位會親赴生產現場,確認紀錄和實作是否相符,並對產品抽驗。除了品質檢驗外,產銷履歷的精神就是可追溯性(traceability),消費者能隨時用手機掃瞄QRcode,就能馬上得知產品由誰飼養(種植)、屠宰(收割)、加工(分切)、包裝運送的完整紀錄。產銷履歷產品具有唯一批號,且規定不得任意混充,以國產豬肉為例,具備驗證的A牧場豬隻無法與未經驗證的B牧場肉品合併處理,或與拍賣市場的豬在C屠宰廠一起屠宰,有特定的追溯條碼做批次管理且貼紙核發張數固定,不會有驗證與非驗證產品混充的情況。

4、吉園圃安全蔬果標章:表示生產過程遵守安全用藥,但不保障農藥無殘留,且標章易偽造

吉園圃代表的是蔬果在種植時,符合安全使用農藥的規範,該標章產品以蔬菜和水果為主。每個標章均為特定農民所有,消費者可以在吉園圃網站打入標章下緣識別碼,查得生產者姓名、生產作物、所屬產銷班別。然而,吉園圃標章是目前所有農產品標章當中,唯一沒有第三方驗證單位檢驗發放的標章,每年由農民自主送驗1次,且標章都是以產銷班作為單位,容易有濫用情形。另外,市面上偽造吉園圃標章的難度比其他驗證農產品來的低。目前農委會已經拍板定案,在2019年6月將要全面取消吉園圃的使用。

5、台灣農產生產溯源QR Code:只知生產者資訊,並不保障食材無農藥或動物用藥殘留

被簡稱為「1Q」的生產溯源QR Code常被誤認為產銷履歷。事實上1Q只能做到行政確認,可以得知負責人是誰,但完全不對生產過程的安全性做第三方的審核。目前蔬菜、水果、豬、雞、雞蛋、水產品皆能取得1Q,農民只要向鄉鎮農會或公所提出申請,由於不需繳交驗證費用,比較多的農民願意先加入這樣的制度。

就算符合「國產」食材,但針對「安全」、「溯源」,4章1Q保證了什麼?

抽驗≠驗證,吉園圃和QRcode 不是安全無虞的保證!

使用4章1Q食材是希望能確保食材在無農藥殘留、動物用藥殘留上都能符合國家法令規範。然而,比起產銷履歷、CAS和有機標章有第三方驗證單位對農產品做認證,吉園圃和QR code(簡稱1Q)只做抽驗,並沒有經過驗證,對品質的把關遠遠不及前面3個標章。1Q更不用說了,農民只需填寫申請單,包含姓名、地址、電話、電子郵件、農產品等基本資料,政府就會提供1個專屬網頁並生成QR code,農民可無限列印條碼並自行張貼。

海洋大學食品科學系副教授張正明以雞蛋為例,先前曾發生過散蛋容器重複使用,追查發現容器上貼有多個不同來源的1Q貼紙,因此貼上貼紙看似能追蹤,但是實際追溯功能效益仍是未知。

QRcode溯源半調子,只登錄源頭、後端抽驗,中間生產都是灰色地帶!

因為1Q申請較為容易,卻也可以同樣請領到4章1Q的補助,這樣齊頭式平等的補助,也讓業者或學校可能傾向於採購1Q食材。多數人會認為「溯源=安全」,事實上是一種謬誤。使用4章1Q食材確實可以知道食材是從哪裡買來的,然而當QR code打著溯源的名號,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全程追蹤,目前只有做到源頭的生產者登錄,加上後端的抽驗外,中間的生產過程全都是問號。

國立臺灣大學農業規劃發展研究中心專員林弘仁解釋,可溯源性的真正精神是隨時都能提供資料給消費者,讓所有人的生產責任被釐清出來,當可以確認問題的範圍時,同時也在保護消費者和業者,就不會造成全面性的恐慌。但是目前1Q只能追到生產者是誰,若產品還是出問題,事實上仍無法辨別除了生產者之外的狀況,因此若發生食品中毒事件,團膳業者被罰錢後,只能產生自己很衰的想法,想改也不知是哪個生產環節錯了!

當4章1Q被供應入學校的同時,這4標章1標示本就是不同的利基點,但放在同個政策中,就容易怕消費者等同視之,將產銷履歷與生產溯源QR code的「溯源能力」混為一談!當然我們不能武斷地說,追溯做得不完整就表示不安全,因為所謂的安全不安全,跟可不可追溯是兩回事!當生產者負起生產責任、加強自己的管理,才能真正降低風險。簡單地說,食安不是靠檢驗、追溯出來的,而是管理出來的!

供應量、齊頭式補助,讓校園午餐出現4小章1大Q!

以產銷履歷和有機認證的食材,其來源最不好找,貨源供應也最不穩定;CAS認證的生鮮食材,來源亦有侷限性。行政院食品安全辦公室主任許輔則表示,4章1Q食材成本差異大,原先農委會的政策方向為「廠商食材用越好,補助金額就越高,例如有機食材1公斤就獎勵44元,產銷履歷每公斤補助15元,使用QR code就獎勵2元。」但後來地方政府承辦人員與業者認為分級補助太麻煩,改成統一補助每人每餐3.5元。

為了簡化行政申報的複雜度,卻也讓採購轉而以成本來考量,趨向選用貨源較穩定的1Q。張正明指出,校園午餐食材的選用變成「4小章和1大Q」,團膳業者一窩蜂購買Q,然而Q並不代表食材安全,只是代表可以追蹤到上游,未來補助若沒有更多配套,會讓有錢的縣市吃得好,補助少的反而吃得更差。

但對此議題,林弘仁則表示,Q的確還有努力的空間,然而這是一個好的開始,因為不能要求農民一次到位、去做最貴的有機認證或是產銷履歷,先讓農民以Q進場,再來談做好!許輔則表示這的確是政府已經看到的問題,「農委會整合各大標章是勢在必行」。但在整合標章之前,4章1Q已經是現行政策,支持國產食材沒問題,但是為了推動卻又得補助、配套措施也還是坑坑疤疤,想要家長心甘情願把錢從口袋掏出來,更是政府需要面對的一大課題,農委會總不可能在自家後院自嗨而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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