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

大分縣別府市的餃子專賣店「湖月」創業於1947年,神戶市的「元祖餃子苑」則始於1951年,這段時間成了煎餃主流化的黎明期,燒賣市場逐漸式微,直至後來,煎餃成為主流,店家商標取代了地名,顧客看到這些店名,就會反射性地聯想到招牌料理應該是煎餃。

撰文=北尾杜呂

煎餃作為戰後登場的新菜色,便宜又美味,吃了之後讓人活力滿點,彷彿要將戰前曾是經典料理的燒賣擠下寶座似地人氣水漲船高。前面介紹人形町的大勝軒本店時也提過,大勝軒本店未將煎餃納入菜單,並不是對燒賣特別有自信,而是因為創業時日本還不存在這道料理。

煎餃成新話題,燒賣逐漸退出主流

那個時代雖然連電視都沒有,煎餃卻已經透過口耳相傳頗受歡迎,到了只要是商人都不能忽視的地步。像大勝軒本店那樣的老字號另當別論,中等規模的店家絕對因此陷入煩惱。老闆娘便提出主意:

「餃子這麼受歡迎,我們要不要也來賣賣看?」

老闆一臉為難地思考:

「但是我們已經有燒賣了。要是兩個都賣,你會忙不來吧?算了,試試也無妨,我們就來看看餃子和燒賣哪種比較受歡迎。」

大分縣別府市的餃子專賣店「湖月」創業於1947年,神戶市的「元祖餃子苑」則始於1951年。即使將這段時間當成煎餃主流化的黎明期,但這時候餃子依然屬於新加入的菜色。雖然引進了煎餃,大眾已經熟悉的燒賣卻是從戰前就很受歡迎的菜式,不可能割捨。那就兩種都賣吧!雖然做起來辛苦,老闆依然決定兩者都放進菜單,觀察顧客的反應。

這樣的時代持續很久,我記得直到1970年代後半,當時我還是學生時,儘管煎餃占優勢,依然有大半的店家仍同時賣燒賣。但是,煎餃既適合配啤酒,也適合做成定食,甚至在搭配套餐時也能當個好配角,氣勢完全沒有衰退的跡象。雖然還是有以燒賣聞名的店家,譬如從築地市場遷移到豐洲市場的「YAJI滿」,但單純提供燒賣的餐廳不知不覺減少了。

「蒸」成燒賣弱點,餃子漸成飲食主流

町中華尚且如此,在普通家庭裡,煎餃和燒賣想必更早就分出勝負。因為超受歡迎的餃子也以家庭料理之姿,在小孩子之間普及。我是1958年出生的,也記得在自己小學高年級左右,或者最晚也是在讀國中時,曾幫忙包過餃子。或許到我這個世代就已培養出說到餃子就是煎餃的概念,反而覺得水餃才是非主流。

我認為遣返者改變了戰後的飲食文化,這絕對不誇張。町中華界後來也引進了各種料理,卻沒有出現足以威脅餃子的單品。

但是,我也希望大家不要立刻就斷定燒賣敗給了餃子。燒賣的不幸在於需要蒸,所以才會在町中華變成小眾料理,也無法完全進入家庭料理當中。

放眼全世界,煎餃只在日本爆炸性普及。燒賣依然發揮正統派中華料理的實力。換句話說,燒賣將町中華交給了源自滿洲的在地料理煎餃,自己則在原崗位上滿足我們的味蕾,給人一種成熟料理的游刃有餘感……雖然我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,但身為町中華的粉絲,不能忘記對燒賣的敬意。如果發現有販售燒賣的町中華餐廳,就必須盡量點燒賣,傳達「燒賣還是很有戰力」的訊息,讓老闆放心。

來自滿洲的滋味,地緣成命名因素

關於燒賣先聊到這裡。因為煎餃大受歡迎,也讓許多人知道這是來自滿洲的滋味。有一家根據地在埼玉、主要在首都圈展店的町中華連鎖餐廳,名為「滿洲餃子」,會覺得這個店名聽起來奇怪的人一定很少。畢竟是賣餃子的店嘛,所以叫滿洲啊。

有趣的是,店家自己也巧妙地利用這個印象做生意。據說滿洲餃子創始人的哥哥是從滿洲回來的復員兵,他常聽哥哥說起餃子的事情。既然餃子不管當主食還是當配菜都一樣美味,在日本應該也會受歡迎。於是,他在1964年東京奧運舉辦期間開了一家中華料理店,並以滿洲國都市「滿洲里」命名;1977年改名為「滿洲餃子」,這個店名就沿用至今。

與滿洲有關的常用店名中,還有城市「哈爾濱」,日文片假名寫作「ハルピン」(Harupin)。其實正確寫法應該是「ハルビン」(Harubin),但不知道為什麼,用在店名就成了「ハルピン」。

我居住的松本,也有一家以中華料理為主的食堂使用這個名稱,不管怎麼看都是一間個人開的小店。不禁讓人想像,或許是某個人將店取名為「ハルピン」結果生意大好,於是到處都有店家模仿,後來即使是從滿洲回來的人開的店,也故意用「ハルピン」當店名。

招牌沿用地名,煎餃成為在地特色

這個名稱逐漸成了一種符號,大家對這幾個字的印象,逐漸以中華料理店的商標取代了地名。將滿洲國首都當成店名的「新京」(現在的吉林省長春市)也是如此。顧客看到這些店名,就會反射性地聯想到招牌料理應該是煎餃。即使到了現代,年輕世代已經對滿洲沒什麼概念,哈爾濱「ハルピン」依然通用,這點相當有趣。不過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,畢竟直到這次調查之前,我只知道哈爾濱曾是滿洲國的都市而已。

內容來源:《歡迎光臨町中華:昭和時代最懷念的味道》,馬可孛羅出版社出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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